404宿舍内,沈昭等人还在聊着天。
突然,一声沉闷的、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响起。阴影中,一张腐朽得不成样子的铁架床凭空出现。床腿扭曲变形,像是被巨力拧过,布满暗褐色污垢的床板上,清晰地印着几道深深的抓痕,仿佛曾有人在此绝望挣扎。
这张“床”一出现,整个404宿舍的温度骤降。墙壁和地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白霜,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,它像一块巨大的、活着的寒冰,疯狂地汲取着周围的热量和生气。
沈昭立刻感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从那张床上传来,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躺上去。
不是,怎么又是冲她来的。泪目。
沈昭死死咬住舌尖,剧痛让她保持了一丝清醒,但身体已经僵硬得无法动弹。封烬的手臂如同铁钳般箍着她,显然也在对抗这股诡异的力量。沈昭脖颈的剧痛还未消散,目光死死锁定在宿舍中央那片越发扭曲的阴影上。空气如同粘稠的胶质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顺着脊椎爬升,比之前宿管带来的死气更加纯粹、更加…贪婪。
“小心。”江临舟的声音压得极低,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,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,将身体重心调整到最利于爆发的姿态。
封烬没有言语,只是悄无声息地将沈昭往自己身后带了带,宽阔的肩膀如同沉默的山峦,挡在了她与那片扭曲空间之间。
这张“床”本身就是一个亵渎的造物:床沿和床头的铁架上,布满了密密麻麻、深可见骨的抓痕,这些抓痕绝非利器造成,更像是无数个绝望的指尖在坚硬的金属上硬生生抠挖、摩擦直至血肉模糊留下的印记,一些抓痕里还嵌着暗红色的、早已干涸的皮肉碎屑。
浓烈的铁锈味混合着内脏深度腐败的甜腥恶臭,以及一种仿佛陈年停尸房特有的、渗入骨髓的冰冷气息,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,令人作呕。
它不仅仅是一张床,更像是一座用痛苦、绝望和死亡浇筑的冰冷墓碑。
【第五张床具现完成!规则激活!】
【请立刻躺上去装睡!倒计时:10秒!】
冰冷的系统倒计时如同丧钟在沈昭脑海中敲响。同时,一股无法抗拒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吸力从那片人形污渍中爆发。它并非物理上的拉扯,而是直接作用于意志——一种令人昏昏欲睡、渴望就此长眠的致命诱惑。
沈昭感觉自己的眼皮重若千斤,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向前倾倒,朝着那张散发着死亡甜香的床铺走去。封烬的手臂瞬间绷紧如钢铁,死死箍住她,冰冷的怒意几乎化为实质。江临舟也闷哼一声,脚下坚冰碎裂,强行钉在原地,额角青筋暴起,显然也在与这股精神侵蚀对抗。
迟迟没有目标,第五张床发出了前所未有的、如同濒死巨兽般的恐怖嗡鸣,整张床剧烈地颤抖、扭曲。床板上的人形污渍疯狂翻涌起浓稠的黑色泡沫,仿佛沸腾的沥青。那四根麻花状的床腿深深陷入冰层,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。
“归宿…我的…归宿……”低沉的喃喃声从沈昭喉咙里挤出。封烬几乎要控制不住她。
“封烬,松开她。”江临舟立刻说道,“看来沈昭是那个被选择的人。要是她躺不上去,规则就会被违背。谁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。”
封烬皱起了好看的浓眉。他不是不知道此刻放开沈昭是最好的选择。但是她躺上去之后呢?没有任何武力值的沈昭无异于俎上鱼肉。
他咬咬牙,把沈昭扔向了江临舟,自己顶着一股阻力躺在了“第五张床”上。
“封烬!”江临舟接住意识有些模糊的沈昭,低喊了一声。
“规则并没有指定人。”躺好的封烬目光平静且冷冽。
所以躺上去的人不一定非得是沈昭。
下一秒,他沉沉睡去。
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,这是什么英雄救美的场合!我好爱!】
【这还是那个“冷面杀手”人榜第一的封烬吗!我要磕死了!!!】
【给我结芬!我说一万遍!给我结芬!】
【我是一名普通观众,年纪不大也不小,我想磕一口“神经”cp,他们都觉得我疯了,我每天解释,我嗓子都哑了,我相信,只有“神经”cp可以救我!!】
【神他喵的“神经”cp,笑死我了,哈哈哈哈哈哈哈,楼上的是天才吗?】
有了人躺好,那张刚刚还在暴怒咆哮的第五张床,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。沸腾的污渍迅速平息,翻涌的黑色泡沫缩回,恐怖的嗡鸣变成了低沉的、不甘的呜咽。它那扭曲的轮廓在阴影中剧烈地闪烁、明灭,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。
沈昭刚刚缓过来,一抬头看见抓住自己的江临舟神色复杂地盯着不远处。
“????”沈昭满脑子问号,不是,封烬怎么躺上去了?
已经磕疯了的系统嘤嘤道【呜呜呜,封大佬为爱献身!好感动!这不比沈昭拍的破烂短剧好看一万倍!呜呜呜】
沈昭:……?
“江临舟……”沈昭的话还没说完,一声悠长而充满怨毒的叹息声响起。
“哎……”
一股浓浓的黑雾从床四周升起,笼住了沉睡着的封烬,黑雾渐渐聚集,旋绕一个身穿校服的女生身影。
女孩黑雾盘旋的手攀上封烬的脸,似惋惜似期待道:“呵呵呵……又是一个披着以爱为名的伪君子吗?这次我又能看到什么好戏呢?”
沈昭看着黑雾中的女孩,试探着开了口:“你是……张雅?”
沈昭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瞬间激起了千层涟漪。
攀附在封烬脸上的那只由黑雾凝结的手,骤然僵住了。
旋绕的黑雾猛地一滞,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那充满怨毒和戏谑的低语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凝固。笼罩着封烬的浓稠黑雾剧烈地翻滚起来,如同被投入滚烫石块的油锅。那张模糊的、由雾气构成的女生脸庞猛地转向沈昭,空洞的眼窝位置仿佛凝聚了实质性的、冰寒刺骨的恶意。
“你……知道这个名字?”张雅的声音变了,不再是那种故作娇媚的怨毒叹息,而是变得尖锐、嘶哑,带着一种被触碰到腐烂伤口的歇斯底里,“你是谁?!你怎么会知道?!”
那股针对封烬的、带着审视意味的压迫感瞬间转移,如同千斤巨石般轰然压向沈昭。空气似乎又冷了几分,沈昭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僵了,呼吸变得异常困难,脖颈处的旧伤更是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,仿佛有冰冷的针在反复刺扎。
“咳……”沈昭被无形的压力迫得后退半步,脊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,激得她一个哆嗦,但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团沸腾的黑雾,“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,我还知道,你、你的姐姐姜牵牛还有林晚晚的过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