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呼啸,报纸被肆虐的风拍打,发出哗啦哗啦的婴儿啼哭。
这个冬日的初雪,悄然来临。
后半夜,酣睡的屋内,发出急促的咳嗽声。
宋祁年猛地惊醒。
“咳咳咳。”沈念慈手掌拍打着胸口,脖子涨红,“小年,奶奶把你吵醒了?”
昏黄的煤油灯下,沈念慈躺在地上,面色苍白,气若悬丝。
这样的沈念慈,让宋祁年想到了前世,宋念慈走的那一夜,眼眶腾地一下红了。
“奶奶!”
他忙从地上爬起来,凑到沈念慈跟前,替她顺背。
“哭什么?你奶还没死呢!”
这一刻,宋祁年有股把自个脱干净,送到叶澜被窝的冲动。
“没出息。”宋汝舟嫌弃的声音,从身后响起。
屋门被打开,冻得牙打颤的冷风灌进屋子,宋祁年赶忙侧转身子,替沈念慈挡住凛冽的寒风。
“这才干得像人事。”
宋汝舟点头:“宋祁年,你记着,哭是最没用的,遇见事,别怕,去解决事,才是我宋家儿女的作风。”
“我去熬药。”
“指望你?天都亮了,睡得跟小猪仔似的。”宋汝舟不待见宋祁年这哭哭啼啼样,“去一边待着,我给你奶奶喂药。”
哗啦。
柔弱的报纸,再也抵挡不住狂风的攻击,敞开了紧闭的大门。
啪嗒。
带着潮冷黏糊的报纸,糊在宋祁年脸上。
“爷爷,我去再糊张报纸。”
宋汝舟拧了拧眉:“多贴几张,我瞅着外面的天像是要下雪了。”
下雪?
想到什么,宋祁年面色一白。
光记着追叶澜,倒忘记了,前世就是这场突来的雪,连累的牛棚倒塌,爷爷被砸里面。
后面,爷爷感染上风寒,加上奶奶去世,才没能熬过去。
“爷爷,我去把爸、大哥他们喊起来。”
“这突然变天,牛棚得修缮一遍,防着哪里漏风,牛舍也得再多铺垫稻草,别再出事了。”
宋汝舟脸色惊变:“快,你别耽误,我给你奶奶喂完药,就过去搭把手。”
“嗯。”宋祁年先去喊人,转头又进屋,凑巧听见沈念慈和宋汝舟在谈话。
“你别老骂小年,小年挺懂事,还有孝心。”
陪着他们老两口住着,说什么认窝,还不是担心他们年纪大,火力不够,晚上冷。
“这小子身上有股聪明劲,但容易用到歪地方,不时常骂点,坏事。”
“哪有你说的,小年就是皮了些。”
“咳咳。”
“奶奶。”宋祁年冲进来。
宋汝舟递给沈念慈一个眼色,‘看我说咋样,这小子老耍滑头’。
“这没你事,赶紧去帮忙。”
宋祁年哼道:“我窗口还没糊好!我可不能冻着我奶!”
听到这,沈念慈苍白的面色多出几分红晕,夺过宋汝舟手里的药碗,一口气闷了,喝完又把碗塞他手里。
没好气道:“愣着干嘛?去帮忙!”
宋家这一忙活,就是一整夜。
天空浮现一抹鱼肚白,与地上漫天的白雪,冲击的人的眼球,让人分不清何夕。
忽地,曦光洒下,切开天和地。
宋家众人面色透着疲态,但眼底却漾着笑意。
尤其是宋祁年。
大开的嘴巴,露出八颗整齐的大门牙。
爷爷没有被砸,牛棚没有倒塌,奶奶也喝了药。
一切都在变好。
而他靠自己,能做到!
耳边忽然响起宋汝舟的夸赞‘这小子聪明’。
宋祁年眸光坚定。
叶澜,我不追着你跑,当你赘婿了...
叶澜可不知道宋祁年的雄心壮志。
大雪封地,队里开了个大会,就各回各家待着了。
宋家来开会的是宋祁华,叶澜没见到宋祁年。
但她笃定,宋祁年憋不了几天,就一定会找上来。
一晃三天过去,雪都融成水,路半干了,宋祁年还没找她。
无法打开空间,又被宋祁年养刁口味的叶澜,有些暴躁。
难不成...她想左了?
宋祁年不喜欢她?
叶澜站在院里,视线穿过厚重的墙,想要看清隔壁院在做些什么。
忽然,对面响起窸窣的动静,没一会儿,交谈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“大哥,你把我拉到牛棚做什么?臭死了。”宋祁年故意说道。
宋祁华板起脸严肃道:“你别给我扯其他,我问你关于叶同志你怎么想的?”
招婿那天,宋祁华就想问,但是没找到机会。
后面下雪,都在屋里围着,更没机会。而且,宋祁华还发现宋祁年这小子有意无意的避开他,显然心底打着什么小算盘。
他得嘞一嘞这只野猴子,别闷声干出什么跌破眼球的大事。
“什么怎么想?没想法。”宋祁年明显不想多谈这个,说完就走。
“你给我回来!”宋祁华把他扯过来,“你不是被叶同志一拳砸脑门,砸得一见倾心嘛?”
宋祁年宛如被踩到尾巴,跳脚尖叫:“没有的事!再说了,今时不同往日,我不喜欢她了,还不成?”
“宋祁年!”宋祁华低喝一声。
不喜欢?
祈年的性子,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!
“我也不管你什么想法,但有一点,你给我记好了,咱家这过街老鼠身份,你不许祸害叶同志,搅黄叶同志招赘婿,不然家里的规矩你知道的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宋祁年敷衍了一句跑开。
随着这句话,隔壁院又没了动静。
叶澜挑了挑眉,完全没有听墙角的不道德感。
怪不得,不当梁上小人了,原来是家里看的严。
叶澜心底琢磨着,该怎么让这傻子知道,她不在乎这些,主动在黏上来?
还没想出点什么,院里安分的年糕突然躁动起来。
“汪汪汪!”
一个猛扑,狗爪子拍掉门栓,挤开院门,跑了出去。
“年糕!”叶澜喊了一声,蹙眉追出去。
出了门,就看见年糕追着几个萝卜头“汪汪”叫,它像是牧羊犬,有计划有目的把几人赶到叶澜跟前。
“汪汪汪!”
狗叫声欢快,又十分有节奏。
再看年糕那与脖颈向上竖起成一条直线的下巴,明显是在邀功。
这狗挺精的。
“六子?狗蛋?二娃?...”叶澜报出一连串名字,“你们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干嘛?”
六子心虚,狗蛋紧盯年糕,二娃老实道:“六子哥说,带我们来——”
不能叫老大知道!
满头虚汗的六子,一嗓子吼出来。
“老大!出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