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微露,青灰色的瘴气在晨光中缓缓稀薄,如同退潮般缩回林间深处。
远处传来清脆婉转的鸟鸣,此起彼伏,打破了妖兽山脉死寂的夜。
林清瑶缓缓睁开眼。
篝火早已熄灭,只剩下一堆灰白的余烬,几缕青烟袅袅升起,在微凉的晨风中迅速消散。
她背靠着虬结的老树,维持着盘膝的姿势,整个人仿佛还沉浸在一种奇异的余韵里。
体内那股温润的暖流(灵力)依旧在四肢百骸间缓缓流淌,如同初生的溪流,带着勃勃生机,冲刷着每一寸经络,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和轻盈感。
昨夜那种五感通明、天地灵气自发汇聚的奇妙感觉,另她回味无穷。
她甚至能清晰地“内视”到丹田处那一点微弱的、却真实存在的淡蓝色气旋——那是她引气入体,踏入炼气期的标志!
她下意识地摊开手掌,指尖微动。一缕极其微弱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气流,如同水汽般在她指尖萦绕,带着水波般的柔和与灵动。
这就是……灵力?她心中涌起巨大的惊喜和不可思议。她一夜之间,竟真的踏入了仙途!
她沉浸在初窥门径的兴奋和对自身变化的感知中,几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。
直到鸟鸣声越来越密集,阳光穿透林梢,在她沾着泥污的衣襟上投下斑驳的光点,她才恍然回神。
她下意识地转头,望向昨夜少年打坐的地方。
那块平坦的空地上,少年已然起身。他背对着她,墨色的劲装在晨光中显得挺拔而利落,发间束着的青玉簪折射出一点清冷的光泽。
他正微微侧头,似乎在凝神感知着什么。
林清瑶的心猛地一跳,瞬间淡了初入仙途的喜悦。
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,顾不得拍掉身上的泥土和草屑,也顾不上回味体内奔涌的灵力,跌跌撞撞地就朝着少年的方向追去。
“师……师兄!”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,“等等我!”
少年似乎并未听见她的呼喊,或者听见了也选择无视。
他迈开脚步,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走去。
他并未选择那些相对开阔的路径,反而朝着林木愈发茂密、光线愈发昏暗的方向深入。
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潮湿,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、类似霉变的腐朽气息。参天古木的枝干虬结扭曲,遮天蔽日,厚厚的苔藓覆盖着岩石和树根,滑腻异常。
不知走了多久,前方出现一片陡峭的山壁。山壁下方,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,无声地镶嵌在布满青苔的岩体上。
洞口不大,仅容一人通过,里面漆黑一片,深不见底。一股阴冷、潮湿、带着浓重腥气的风,正从洞口缓缓吹出,拂过林清瑶的脸颊,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少年在洞口前停下脚步。他微微侧头,目光锐利如鹰隼,扫过洞口边缘那些湿滑的苔藓和几缕粘稠的、几乎透明的白色丝状物。
他伸出右手食指,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雷芒,轻轻触碰了一下其中一缕白丝。
“滋……”
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,那缕白丝瞬间焦黑、断裂,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的焦糊味。
少年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。他并未回头,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。
林清瑶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,看着少年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,她咬了咬牙,深吸一口气,快步走进了洞口。
洞内一片漆黑,伸手不见五指。只有少年身上那柄古朴长剑剑柄上流转的微弱雷纹,散发出一点极其黯淡的幽光,勉强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。
空气又湿又冷,带着浓重的霉味和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。脚下是湿滑的岩石和粘稠的苔藓,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。
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滴落下,砸在脖颈上,带来一阵寒意。
越往里走,那股腥甜气息越浓。林清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,胃里一阵翻腾。
她强忍着不适,紧紧跟在少年身后,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。
突然,少年停下了脚步。洞内空间豁然变大变高,洞顶有几束细微的阳光射入进来,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区域。
林清瑶顺着光亮望去,瞬间倒吸一口冷气!
只见前方洞顶、洞壁、乃至地面上,密密麻麻地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白色蛛网!
那些蛛网粘稠无比,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微光,如同巨大的、凝固的白色浪潮!
蛛网之间,悬挂着无数大小不一的、被白色丝茧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猎物残骸,有些依稀能看出是野兽的轮廓,有些则早已化作了干瘪的枯骨!
而在蛛网深处,一双双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,如同鬼火般亮了起来!密密麻麻,数不清有多少!
伴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“窸窸窣窣”声,无数只足球大小、通体漆黑、长满绒毛的蜘蛛从蛛网深处爬了出来!
它们移动速度极快,八条长腿在粘稠的蛛网上如履平地,幽绿色的复眼死死锁定着闯入者,口中一对巨大的、如同镰刀般的黑色螯牙不断开合,发出“咔哒咔哒”的瘆人声响!
林清瑶吓得浑身僵硬,连呼吸都忘了!她从未见过如此巨大、如此狰狞的蜘蛛!那幽绿色的眼睛和巨大的螯牙,让她想起了昨夜巨蟒的竖瞳和獠牙!
就在这时,少年动了!
他没有丝毫犹豫,手中长剑骤然出鞘!剑光如冷电乍现,瞬间撕裂了洞内的黑暗!
“嗤嗤嗤——!”
数道凝练的剑气破空而出,精准无比地斩向最前方几只扑来的巨蛛!剑气所过之处,粘稠的蛛网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,瞬间断裂!
那几只巨蛛连惨叫都未发出,便被凌厉的剑气绞成了碎片!墨绿色的汁液和残肢四溅!
然而,更多的巨蛛如同潮水般涌来!它们似乎被同伴的死亡彻底激怒,口中发出更加尖锐的“嘶嘶”声,喷吐出大股大股粘稠的白色蛛丝!
那些蛛丝如同活物般,带着刺鼻的腥气,铺天盖地地射向少年!